祖巴茨，現在算第幾中鋒？

2021年的首輪系列賽，快船苦戰搶七艱難越過獨行俠，但伊維察-祖巴茨經歷了一輪郁悶的系列賽，克羅地亞人成為了東契奇的重點攻擊對象，以至于他在G4開始降為替補。

泰倫盧的布置并沒有限制住東契奇，無論祖巴茨是否在場東契奇都能提供驚人輸出，一輪場均35.9分10.3助攻的完美表演后，祖巴茨獲得外號“東契奇瞄準鏡”，也給大眾留下了祖巴茨防守水平有限的刻板印象。

然而很多人忘了，就在一年前，園區賽季的東契奇沒能把祖巴茨打下場。2020年季后賽，祖巴茨在場時東契奇的投籃命中率為43.8%，真實命中率為54.4%，甚至低于斯洛伐克人的平均進攻效率。

一方面，東契奇在2020年還是一個魔球選手，他的中距離占比極少，三分出手數還不夠，這時比較依賴突破的東契奇面對預判能力出色的祖巴茨其實沒有占到太大便宜。

另一方面，泰倫盧在21年做了進一步的陣容改造，他更加注重五小陣容帶來的空間增效，讓巴圖姆和莫里斯更多的出現在五號位，球隊的外圍防守能力進一步下降，導致防守策略再次向換防偏移。

于是，我們在2021年見到祖巴茨頻繁的被調動到中距離乃至三分線區域，在連續被對方持球手軍訓后，泰倫盧則將拿出“遇事不決換五小”的調整策略，快船的首發中鋒成為了球隊改造的最大犧牲者。

如果追根溯源，祖巴茨在這個時期經歷的犧牲幾乎是必然。這支由喬治、倫納德為頭牌的球隊，必定會走向放大側翼角色、明確進攻為首的發展路線，而祖巴茨作為首發陣容中更衣室地位最低的白人中鋒，舍棄他的部分角色也符合當時聯盟“去中鋒化嘗試”的政治正確。

如果我們不開啟上帝視角，回到2021年的夏天，我們可能都認同祖巴茨未來的發展就是一個普通的首發中鋒，但眼下，祖巴茨在本賽季場均16.7分12.6籃板，兩項數據都比他高的球員只有約基奇、唐斯、小薩。祖巴茨的高階數據更是耀眼，EPM高居第11、LEBRON排在第18、+12分的On/Off是聯盟第七，并且，越來越多的聲音正在討論祖巴茨應該進入最佳防守陣容，祖巴茨似乎沖破自己一個藍領首發中鋒的慣常劇本，打出了新的生涯故事線。

24-25賽季，迎來了生涯年的祖巴茨是聯盟的第幾中鋒呢？

這個問題或許略顯突兀，一個得分不到17分的球員，怎么看也不像是聯盟中最頂級的中鋒，但是現在的祖巴茨正在打出一個超出面板數據的賽季，成為了快船隊無可替代的隱藏真核。

2024年夏天，喬治選擇離開洛杉磯，卡椒時代正式結束。快船在引入鄧恩、小瓊斯的同時，簽下防守專家范甘迪作為助理教練，確立了重塑防守的新路線。

范甘迪給祖巴茨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練體能（宮指導真冤），教練組在賽季開始前就明確告訴祖巴茨他的出場時間會增加，在加入了大量的體能、力量訓練后，祖巴茨的場均時間提升到了32.6分鐘，他的總出場時間排在所有中鋒的第二位，還打出了生涯新高21.7%的恐怖籃板率。不要小看祖巴茨超高續航帶來的效果，能出場是一切的基礎，而大中鋒還能一直出場、一直維持水準就有些可怕了。

既然快船的任務要防守，要重用祖巴茨，首先就需要把祖巴茨留下籃下。范甘迪帶來的改變，是讓鄧恩、小瓊斯這些外線的生力軍發揮繞掩護的能力，同時對持球人進行激進的夾擊，使得對手無法輕易將祖巴茨調動到外線。

小瓊斯、倫納德先后直接干擾運球，祖巴茨一次延誤一次蹲坑，讓哈登等來了搶斷機會：

以這個回合為例，快船隊先后完成了夾擊SGA，繞掩護防華萊士，禁區內完成搶斷：

對于祖巴茨來說，保證防守輸出不僅僅是留在籃下那么簡單，他先是在夾擊完成后指揮鄧恩落位防止多爾特空切，又在罰球線位置卡住華萊士，為鮑威爾爭取到搶斷機會。

身處籃下的祖巴茨能一覽全局，所以他不僅僅是護筐者，還是防守的指揮官。

小瓊斯就在采訪中提到：“快船防守的秘訣之一是祖巴茨在球場上的領導力，他會指揮球員們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并大聲喊出防守指令，如果對方有擋拆外彈的大個子，我就會等祖巴茨的指揮，如果他發號施令了，我就會跟隨他的指令。”

就是這么一套外線活力輪番施壓、祖巴茨內線指揮+護筐的防守體系，讓快船在限制對手在油漆區得分數據排在聯盟第6，通過對手失誤得分排在聯盟第3。

即便我們剛才談到快船的防守資源比以往更好，但仔細一看，快船還真沒有“足夠高級”的外線防守人，鄧恩早已流浪多隊，小瓊斯因為幾百萬的差價被獨行俠放棄，巴圖姆、倫納德這些老將的防守也早不如前，讓一群80分的防守者聚在一起，打造出90分的防守，這就是團隊籃球的魅力。

祖巴茨在快船的地位早已不是雙星旁邊的陪襯，他是目前效力快船時間最長的球員，一個團隊主義的老隊員，自然是協助新隊友融入最適合的指揮官，在外線的隊友作為打手施壓的同時，祖巴茨每36分鐘的犯規次數也從3.6次驟降到2.4次，加上他本身嚴重被低估的控制犯規能力，本賽季至今祖巴茨只有9場比賽犯規超過3次，這也是他能一直留在場上的前提。

也許有人會說“這不就是快船找到了更適合祖巴茨的策略所以表現提升了嗎？”但這個策略需要的是一個同時擅長對抗、防守選位指揮、犯規控制，體能還不錯的大中鋒，全聯盟有幾個如此面面俱到的球員呢？

祖巴茨的全能還體現在進攻端。

先看一個數據：祖巴茨在場時球隊的籃板率、助攻率分別能提升3.5%和5.3%，這是什么概念？22-23賽季首次入選最佳陣容的薩博尼斯這兩項數據是0.3%和3.9%，同年連莊MVP的約基奇這兩項數據是提升5%和6.2%。

在評判祖巴茨對于快船進攻的作用時，我們可能會先入為主的進入一個誤區：祖巴茨不是一個能提供巨大進攻產量的球員，他每36分鐘的面板數據從未超過20分3助攻，所以他的進攻影響力不如薩博尼斯這樣的球員...嗎？

作為一個沒有射程的球員，祖巴茨的出手范圍僅限于中距離以內，但他利用拋投、勾手技術和極為柔和的手感所創造出的得分，極大程度的保證了他的進攻下限。

祖巴茨的勾手已經是1996-97賽季以后的歷史第一

不含籃下限制區的油漆區出手數據：出手數超過400次的球員僅有約基奇、祖巴茨、申京，三位在此區域的命中率依次是56.9%、54%、41.5%，在這個區域，祖巴茨是唯一一位能在這個片區產效都能接近約基奇的球員。

或者換句話說：當你覺得可以用祖巴茨的防守方式防祖巴茨，他會用各種姿勢的拋投、勾手讓你失望。

祖巴茨由于無法像其他中鋒一樣每場在中距離、三分拿到分數，所以他的得分就只能卡在17分的位置，但換個角度想：戴維斯28.2%的三分球，唐斯34.3%的中距離究竟是一種進攻武器還是一種巨星的驕傲呢？祖巴茨沒有這樣的ego，他可以在哈登和倫納德單挑、鮑威爾連續干拔的時候兢兢業業的卡板，把自己二次進攻產量打到聯盟第5。

哈登的喂餅一向在線，但哈登和祖巴茨的組合并不同于“哈登把XXX喂餅喂吐了”的傳統敘事。

眾所周知，哈登的突破不往當年，祖巴茨的爆發力有限，那種大量運球后吸引協防往空中一拋砸扣得分的回合很難在這兩個人身上出現，在經歷了上賽季的磨合后，兩人之間也互相摸透了跟對方配合的各種姿勢。

祖巴茨擅長中遠距離拋投，就在擋拆分球時減少提前量，留給祖巴茨直接出手的空間：

哈登的突破終結比較吃力，祖巴茨就在dunker spot隨時主動創造接球機會：

祖巴茨不太好打的重型中鋒，用中路擋拆、傳球把防守嚼碎，兩個人都知道如何找到對手痛點：

這種極為克制的內外線配合，仿佛兩個在打野球的中年男人，加不起速和飛不太高，就是瞄著對手的破綻，用智商來壓制腿腳更好的年輕人，再平靜的喊一句“下一隊”。

相比起約基奇、薩博尼斯串聯球隊的模式，祖巴茨的組織任務是簡單明確的，他的戲份是在中距離45度充當一個中轉站。這個布置的原因也很明顯，快船不再是喬治、哈登一打一看的外線模式，而是哈登主控、鮑威爾突擊，一大串工兵隨時準備接球出手或突破，由于角色球員得分能力的缺失，快船必須用球的輪轉來發展進攻，避免陷入配角折返跑、主角一錘子買賣的折返跑模式。

協防就找隊友：

不協防就直接碾進去了，祖巴茨打小型內線把握非常大：

這賽季祖巴茨的幾場代表作，都是對手在防守祖巴茨時不協防的后果，比如在3月對陣太陽時，祖巴茨軍訓理查茲和普拉姆利狂砍35分，洛城德比三番戰祖巴茨15投13中拿下27分，懲罰了湖人的小陣容。

如果說哈登是快船的掌舵手，倫納德是一把重新打磨的利劍，那祖巴茨就像是快船的隱形刺刀。面對這樣的祖巴茨困境，對手也很難抉擇：隨著倫納德回歸后，快船擁有外線三桿槍的火力，你要投入多少防守兵力在祖巴茨的身上呢？當你跟祖巴茨較勁的時候，他本身有傳球，核心能自己拿分；當你不重視祖巴茨時，他又能一個人改變戰局。

說完那么多，當我們回顧在全明星為鮑威爾落選而惋惜的時候，可以重新審視一下祖巴茨在快船的地位。

鮑威爾之所以被討論值得全明星，是因為他在不需要充足的戰術起手的基礎上打出了第六人打法最頂級的產量，他是可以游離于體系外的游擊專家，但把球隊的其他人連在一起的，除了哈登，就是祖巴茨。

一個更為直觀的例子，是博格丹諾維奇加盟快船后的變化。

在小波特離開后，西蒙斯的加盟雖然為小個陣容提供了新選擇，但是西蒙斯的攻擊欲望極低，無法作為后備的持球人使用，而博格丹加入快船后的幾場比賽都是以射手身份出現，直至3月中旬與騎士的比賽中，博格丹在投籃迎來爆發的同時，終于在和祖巴茨的配合中找到了融入的辦法。

博格丹照著哈登的模板跟祖巴茨打擋拆，他全場比賽的7次助攻有5次最終交到了祖巴茨手上，兩位巴爾干兄弟合力砍下48分贏下騎士，泰倫盧賽后驚呼“我以為這小子是個射手呢”，幫泰倫盧完成了磨合新陣容的任務。

這些積極的影響，都是16.7分12.6籃板以外的東西。

所以，我們也許可以認定祖巴茨個人的球場產出不足以讓他超過薩博尼斯、唐斯、申京這些球員，但他作為球隊的籃板手、護筐手、防守指揮官、傳球、持球人搭檔、二次進攻，還有那迷人的小勾手，把這支新快船的所有零部件恰好聯系在一起，這是很多一線中鋒無法承擔的角色。

籃球畢竟是個五打五的運動，討論誰是山羊固然有話題性，但在討論的過程中，把視角放到一支球隊的體系、配置、化學反應中時，就會發現祖巴茨的價值比討論“祖巴茨是第幾中鋒”時大得多。

甚至，如果我們暫且不討論主動要求打四號位的戴維斯、無法上場的恩比德的話，從建隊的視角考慮中鋒的能力，我們也許可以把祖巴茨放在約基奇的身后，除了約基奇這種超越基準線的存在，新秀文班、唐斯、薩博尼斯、祖巴茨目前處于同一檔的存在，而祖巴茨用藍領身份出發，完成了一份可以和明星中鋒相提并論的答卷，這件事本身已經非常超現實。

別忘了，如此吸引的祖巴茨，四年合同合計7039萬，大概是恩比德34歲一年要拿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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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亮）